大黑山
在大兴安岭众多的名山中,绰尔大黑山最值得一去,因为它美的特质不可复制。
汽车从绰尔出发,沿窄窄的砂石路,一路颠簸着向北前行。
车窗被路两边的树枝抽打的“啪啪”作响。最险的一段,要数从绰尔林业局到岭脊。公路就挂在被劈山凿壁的险山陡峰中,一侧陡崖林立,一侧深谷幽幽。谷中有深绿的百年老松,谷的半腰,有清雾缭绕。天冷了,沿途两侧的树上,草上都披挂着层层叠叠的霜花,冰清玉洁,像童话世界一样的好看,又像峡谷里开满了洁白的梨花,颇是壮观。这几十里的“兴安天路”,名不虚传。岭脊的最高处,就是气度不凡的大黑山。
据史料记载,大黑山,海拔1600.2米,是大兴安岭岭南最高峰。
在大黑山,可观茫茫林海的苍茫与阔野,可拍兴安日出日落的佛光与彩霞,可领略兴安天路数十里的云海雾凇,可追溯火山四溢后石海的粗粝浪花,可感受防火望员对森林的挚爱与守望.....这何尝不是城里人放下繁杂,走出困惑,寻求心灵净化的时尚游首选?
山顶较为平坦,有足球场大小。一座灰色尖顶欧式板房,两座遥遥相对,被野草野花簇拥着的望塔、发射塔。树丛间有熠熠生辉的太阳能发射板。听见汽车声,一只小泰迪,摇晃着尾巴,从板房里跑出来,摇头晃脑在人们的裤脚上蹭来蹭去。
茂密的草丛中点缀着各色鲜花,那叫兴安柳蓝的花,粉盈盈的,在荒草中鲜艳的有些招摇。
还有一些似被火烧焦,或被拦腰撕碎的树的残枝,残根。有的半身黝黑,半边又绽放了新绿,这就是雷击木。
在大黑山上,还有一片不知何年何月,地壳天崩地裂,火山喷发,岩浆怒喷,乱石飞滚后,形成的火山石海。这些火山石海怪相百态,鬼斧神工。却成了兴安杜鹃的最爱。每到风雪迎春时,那俏丽如霞的兴安杜鹃就像栽种在火山石海中的盆花,给黑黝黝的火山石海带来了青春和活力。
在塔下仰望,总感到防火塔随风在轻轻晃动。要爬上只有20多米高的防火望塔,几近垂直的攀爬,也颇费力气。窄窄的梯子只能放半只脚。腿不小心让三角钢磕碰一下,会很疼。越往上,风越大。我两手死死把住栏杆,不敢有半点分神。终于到了塔顶,放目远眺,森林广袤,群山连绵,绿海浩瀚,天地相连。抬头,湛蓝的天空,祥云萦绕,阳光倾泻,真像五彩的佛光。心旷神怡中还有几分心悸,脚下这小小的平台,就是望员的阵地,它用男人默默的奉献,高度的责任,难言的寂寞,汗水和忠诚垒砌。
看大黑山的雄伟厚重,更要读护林人的执着与山一样的胸怀。每位防火望员,他们都有高度的责任心,不怕吃苦,耐得住寂寞。还身手麻利,懂山形地形。因为他是守护30多万公顷林海的千里眼,生态区内的山大王,方圆百里的活地图。
有经验的瞭望员,通过白天的云层,夜晚的星星,能判断出天气怎样。他们目及所处,哪个山头、哪个坡、哪条沟塘冒烟,有火情,都能在瞬间作出判断,准确无误地报出方位。一年中,在大兴安岭林区,究竟有多少起大火的萌芽,被这高山上神鹰一样的千里眼发现,及时灭掉,我不得而知。防火期,他们带着通讯工具,在塔上忍受风吹日晒,一天都不能下塔,不敢有半点懈怠。
最令人感动的是望员的精神。与城里人灯红酒绿的市井生活相比,他们像苦行僧一样,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山上为大森林守护,守望。
与大黑山上的两名中年汉子聊天。他们说,现在的条件比起原来好多了。起码路通了,有电了,可以车往山上送水了。以前,那才叫艰苦呢。脚下走过的那根本就不是路,只是生生用我们两条腿,在荒滩沼泽地和林间趟出来的毛毛道儿。爬山过河趟塔头,一步三滑,身体跳着摇摆舞,一不小心还会人仰马翻。遇到山体陡峭处,几乎是连滚带爬。遇到大雪封山,这样的路也被封死。下山背水背冰,那份艰难别人没法理解。大黑山的望员说,自己最开心的事,就是站在塔上看32万公顷林海郁郁葱葱,看一手就能扯下来的白云。最怕打雷,一听打雷,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,整宿整宿的不敢合眼。最怕来的人下山,送客人下山,心里空捞捞的好久回不过神来。
有时太寂寞了,他们也会爬上高高的望塔。眼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。想着自己既不是父母的好儿子,又不是妻子的好丈夫,还不是孩子的好父亲,愧疚得会落下泪来。逢年过节,他们就在高山上,对着家的方向,心里念叨着祝福;有时也会哼个小曲,什么“十五的月亮”,“为了谁”,唱着唱着就唱不下去了……
那天,我们要下山了,望员抱着那只可爱的小狗站在路边,他憨憨的一言不发,只和我们挥了挥手,我却不敢看他那不舍的眼神…… □图影

